作者:李鹤艺 字数:4702 点击:

摘 要:目前国内外绘本翻译理论研究薄弱,绘本翻译中存在一些误区,该文对翻译中绘本的语言、趣味性和图文关系等提出质疑,并结合实例进行阐释,澄清了翻译中的几个重要事实:绘本语言不等同于简单的儿童化口语,而是符合原作图文风格的文学性语言;绘本的趣味性不是通过单一的语言渠道来体现,而是有多渠道的表现形式;绘本翻译中图文关系的解读至关重要,语言要保持一定的沉默性和开放性。

关键词:绘本翻译;儿童化口语;趣味性;图文关系

该文章为“绵阳幼儿教育与发展研究中心2013年度一般课题《幼儿英语绘本翻译策略研究》MYYYB201307” 阶段性成果。

一般来讲,根据不同的读者对象,绘本可分为儿童绘本和成人绘本,两类绘本在内容、形式和表达上既有区别,又有联系。所以在绘本创作和绘本翻译研究领域,大部分研究者特别强调儿童与成人的区别,尤其是儿童绘本研究者。儿童与成人的知识水平与接受能力决定了纯文字的成人文学只能面对成人读者,而真正优秀的绘本一定受到成人和儿童的双重喜爱,“不仅大人小孩可以同乐,而且人们从中获得的东西难以计数”(松居直,2011:9)。很多反映深刻人生体验和哲理的绘本如《爱心树》、《活了一百万次的猫》、《铁丝网上的小花》、《失落的一角》等很难仅凭图画和主题来界定是儿童绘本还是成人绘本。由此笔者认为,儿童绘本与成人绘本之间的界限并不十分明确。

大多数人认为,绘本翻译比文学翻译简单,有时出版社的编辑会承担绘本的翻译工作。由于目前国内外缺乏绘本翻译理论的研究,导致了绘本翻译走入误区。本文就绘本翻译中的语言儿童化倾向、绘本趣味性的表达形式和绘本图文关系的再现等重要问题提出质疑和个人的见解,供研究者们参考。

1 关于绘本语言的儿童化倾向

很多人认为儿童绘本和成人绘本在语言上存在很大的差异,这种差异类似于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的语言差异。所以,儿童绘本译者在翻译中坚持“儿童本位”观,首先考虑儿童读者和译文的可读性。Ann Lawson Lucas则首先强调译文的准确性,其次再考虑文字的生动、儿童的兴趣、故事中的对话形式、文字游戏、朗读的需求等(转引自周俐,2013:67)。绘本翻译中“亲儿童的翻译”观往往会将译者带入一个误区,过于追求译文的浅显易懂和幽默风趣,既削弱了译文的准确性和文学性,又降低了绘本阅读对儿童的语言发展和提升作用。

例:“Let’s play Hop Skip and Jump Me.” said the little white rabbit.

“Oh let’s!”said the little black rabbit, and with a hop, skip and a jump, he sailed right over the little white rabbit’s back.

Then with a hop, skip, and a jump, the little white rabbit jumped right over the little black rabbit’s back.(from The Rabbits’ Wedding)

译文1:“我们来玩跳马吧!”小白兔说。

小黑兔说“噢,好啊”,接着,他就蹦、蹦、蹦,从小白兔的背上跳了过去。

蹦、蹦、蹦,这回是小白兔从小黑兔的背上跳了过去。(林真美)

译文2:“咱们来玩跳山羊吧。”小白兔说。

“好,来吧!”小黑兔说着,往前一蹬,一蹦,一跃,正好从小白兔的背上跳过。

小白兔往前一蹬,一蹦,一跃,也正好从小黑兔的背上跳过。(彭懿)

原文用了hop、skip和jump三个押尾韵/p/的动作名词描述两只小兔跳山羊的动作。译文1中的“蹦,蹦,蹦”既表动作,又表声音,口语化特征明显;译文2中的“一蹬,一蹦,一跃”转译词性,使用三个不同的动词避免重复,更准确形象地描述了跳跃的过程。动词前增加“一”字,再现原文音韵上的节奏感和运动感。译文2在忠实的原则下再现原文语言的文学性,能正确指导儿童对优美、规范的母语学习。由此可知,儿童绘本的语言不等于平庸、苍白的口语化语言,而是经过艺术提炼,明白畅晓,有艺术美感的文学性语言。绘本文学集文学性和艺术性为一体,文字和图画具有鲜明的艺术和风格特色。和文学翻译一样,译文的语言要再现原文的风格,不能一味追求语言的简单化和儿童化。

2 关于绘本的趣味性

富有童趣是儿童文学作品的特点之一。绘本作为一种特殊形式的文学形式,其趣味性的表现形式也是多样的。文字游戏的趣味、图画场景造型的趣味、故事情节的趣味和图文互动的趣味。儿童在绘本阅读中是通过听、看、触、动等多渠道得到享受和乐趣。翻译中语言是否有趣取决于原文语言,只有忠实于原文的译文才能保留原作者构建的游戏框架,让译语儿童获得与源语读者相同的快乐体验。

例:Then Prooie Katz slammed Blooie’s tail

And Blooie Katz slammed Hooie’s.

And Hooie Katz slammed Chooie’s tail

And Chooie Katz slammed Kooie’s.

All tails in Katzen-stein were slammed

Including proud King Looie’s. (from King Looie Katz)

译文:接着呢,普普卡卡扔掉了布布的尾巴,

布布卡卡扔下了呼呼的尾巴,

呼呼卡卡扔下了楚楚的尾巴,

楚楚卡卡扔下了酷酷的尾巴。

卡卡国所有猫的尾巴都被摔在地上,

也包括骄傲的噜噜国王的尾巴。(馨月译)

Dr. Seuss的苏式韵文幽默风趣,图画和文字极富个性和张力。译者通过对音韵的模仿创造性地保留了原文的语言特色,将儿童读者带入妙趣横生的故事情节中。虽然有时语言的差异会造成意趣移植的困难,但原文的语言有趣,译者就应该创造性地使译文充满情趣。

绘本趣味性的表达是多渠道的,正如Perry Nodelman所说,绘本的乐趣“不仅在于所述说的故事,同时也是找出故事的游戏”(2000:271)。读者不仅要连缀、填充故事,更要发现故事、创造故事,忠实于原作的语言能引导儿童去探索和发现图画中的乐趣。所以,绘本翻译中原文的语言有趣,译文的语言就应该有趣;原文是用语言去引导读者发现图画中的乐趣,译文就应该保留语言对图画的引导性作用。例如绘本《逃家小兔》中小兔想变成一条小鱼离家出走,妈妈说: “I will become a fisherman and I will fish for you.”黄迺毓译为“我就变成捕鱼的人去抓你”。原文中与该页文字内容匹配的图画是兔妈妈在屋里准备取墙上的渔网和渔具,下一页则呈现了兔妈妈用胡萝卜做鱼饵,等着捕捉小兔的有趣画面。译文模糊了fish一词的意义,却让读者通过翻页在新的画面中获得意外的惊喜和欢愉,符合原作的设计意图。

3 关于再现绘本的图文关系

绘本的图文性是绘本区别于其它儿童文学作品的本质差别之一。无论是绘本的创作还是翻译,图画成为绘本的生命。图和文之间的相互支持以及认知图文差异是绘本提供的最重要的乐趣(徐虹, 2012: 19)。Oittinen认为在翻译绘本时,视觉内容是文字内容的语境,所以译者的对象不仅是文字,而是视觉和文字合力呈现的内容(2003:132)。绘本译者需要有对图画的识读与鉴赏能力,准确把握图画和文字的多元关系,才能识别绘本的种类和视觉元素的文化差异,从而确定翻译中是需要增补信息还是保留原样。语言本身具有所指和能指功能,按一定语法规则排列的字符语言在文本中能表达特性的意义,所以字符语言在表义上具有确定性。这种意义的确定在绘本文本中会限制图画表达的内容,削弱甚至损害图文的互动效果。所以翻译过程中,必要时语言要适度地保持沉默。

例: Big Nutbrown hare had even longer arms. "But I love you this much," he said. Hmm, that is a lot, thought Little Nutbrown hare. (from Guess How Much I Love You)

译文1:大兔子的手臂更长,他也张开手臂,说:“可是,我爱你有这么多。”

小兔子想:嗯,这确实很多。 (漪然译)

译文2:大兔子的手臂要长得多,“我爱你有这么多。”他说。

嗯,这真是很多,小兔子想。(梅子涵译)

译文1中译者为使语义更明确,增加了“他也张开手臂”这一细节性的描写,而译文2忠实于原作,没有画蛇添足的效果反而更好。儿童读者在听到或读到这段译文时,会自动地将文字的内容与图画对应,画面对大兔子动作的描绘能够填补这一信息的空缺,让读者更直观地通过手臂的长短来感受谁的爱更多一些。

例:Some days she has lots of tips. Some days she has only a little. Then she looks worried. (from A Chair of My Mother)

译文:小费有时多,有时少。如果少,妈妈会担心。(柯倩华译)

上面这个例子中译者增加了“如果少”这个条件从句,这时的意义增补却是有必要的。因为文字内容无法通过画面来表达,文字是对图画意义的补充说明。如果直译为“小费有时多,有时少,然后妈妈会担心”就会造成歧义和误解,影响意义的准确性。

绘本翻译中,图画和文字具有同等重要的作用。译者要准确再现原作中的图文关系,要分析图文作者的创作意图,仔细研究图文关系,脱离图画的文字翻译注定是失败的翻译。在适当的时候,保持文字的沉默性能减少文字对图画的限定性,使译语读者最大限度地获得与源语读者相似的阅读感受。

4 结语

绘本翻译研究在国内尚未得到足够的关注,要提高绘本翻译的质量,还需要更多的译者和研究者提供实践经验和理论研究支持。笔者的拙见旨在抛砖引玉,希望对绘本的创作和翻译研究带来一定的参考意义。

参考文献

[1] (日)河合隼雄,松居直,柳田邦男著. 朱自强译. 绘本之力[M]. 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11:9

[2] 加斯·威廉斯(美)著. 彭懿译. 黑兔和白兔[M]. 海口:海南出版公司,2010.

[3] 加斯·威廉斯(美)著. 林真美译. 黑兔和白兔[M]. 台北:远流出版社,1985.

[4] 佩里·诺德曼,梅维斯·雷默. 陈中美译. 儿童文学的乐趣[M]. 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2008:271

[5] 玛格丽特·怀兹·布朗(美)著. 黄逎毓译. 逃家小兔[M]. 济南:明天出版社,2013.

[6] 山姆·麦克布雷尼(爱尔兰)著. 梅子涵译. 猜猜我有多爱你[M]. 济南:明天出版社,,2009.

[7] 苏斯博士著. 馨月译. 噜噜卡卡国王[M]. 北京:现代出版社,2011.

[8] 乌伊拉·毕·威廉斯(美)著. 柯倩华译.妈妈的红沙发[M]. 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7.

[9] 徐虹. 抽象的图画:解读佩里·诺德曼的图画书符码分析理论[J].江苏教育研究. 2012, (10):19

[10] 周俐. 儿童绘本翻译研究的理论评述及展望[J].英语研究. 2013, (3):67